兰阿

半生寥落。一夕为我。

【不遗】——碎稿一

她右手朝殿上之人伸着,表情平淡,左手挽着白绫,道,“把阿臻还给我。”

那人手撑着脸颊,看着她,亦是不说话。一时殿中众仙均是神情惶恐,直到有人小小的惊呼道,“这,这莫不是五千年前隐居了的,那位凤祈帝君么?”

于是又是一阵喧哗。听闻那位帝君曾踏了战场平下妖族的乱子,一人独挡数万妖兵,是天界的又一员守护神。

“可方才明明说,这位……是直接从天门打进来的……”

任周围窸窸窣窣声音不断,她依旧站得笔直,又一次重复,“把阿臻还给我。”

终于一位着了盔甲的武将思虑良久,终于向前一步,挽了一挽手,刚要开口,忽然白绫一闪,瞬间被卷着摔到了柱子上。

她勾了勾嘴角,嘲讽的笑了笑,“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殿上之人终于放下了手,低声道,“阿臻?”又叹了口气,“他……在这里。”

被推出来的是一个年幼的孩童,怯生生的看着殿中直立着的她。她眸中瞬时燃起一阵怒火,白绫直取座上之人的脖颈。那人却仍旧不动,淡然道,“这是吾儿,堪堪三百岁。尚未赐名,既然帝君前来,便请帝君赐名,如何?”

她直直看向那孩童,眸中光芒闪过几许,最终暗淡下来,白绫亦回到她臂间。缓步上前,蹲下身与孩童平视,轻轻的笑了笑,“我是羽兰榭,你,叫阿臻罢。今后,我同你一起玩,可好?”

 

收拾给羽兰榭的阑珊殿离阿臻的沁昭殿很近,但也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故而侍婢们打扫的时间也长了些。引路的小仙官不敢怠慢了,便将她引到了沁昭殿。阿臻正在喝药,一见着羽兰榭就泪汪汪的抬起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看着她。

“怎么?苦?”羽兰榭接过药碗闻了闻,果真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苦味道,“药君到现在都不懂得放点糖调调味,你才多点大,怎么喝得下去。”说罢从袖子里翻捡出一块素锦,凭空画了几笔又放进香炉烧了去,“如果沛环没出门的话,估摸着明儿她就能带些馆林的果子来。”

“真的?”阿臻的眼神怯怯的露出了点好奇和眼馋,“给我吃?”

羽兰榭点点头,“这天上地下,我还没吃过比那更好吃的果子呢。”

于是阿臻的脸上闪着一种莫名幸福的光芒。旁边的小仙官忍不住笑了笑。

“那……这个……”

羽兰榭接过阿臻手里的碗,一扬手就倒进了旁边的花圃里。小仙官惊得瞪大了眼睛,又见羽兰榭将空碗塞给阿臻,问,“如果药君问起来你喝了药没——”

阿臻小眼睛一转,“我,我喝过了!”

漂亮的眼睛一眯,羽兰榭勾了个颇玩味的笑,“聪明。走,带你出去玩。”

小仙官又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羽兰榭抱起阿臻,踏了祥云走远了。

 

于是文天凤祈帝君不但治好了小殿下的宿疾,还一反常态的留在了天宫做了小殿下的师父的事情,被那些嘴快腿脚也快的仙官侍婢们传遍了四海八荒。云重知道的时候,还是在文仪星君处喝茶,手一抖,洒了小仙婢一裙子。文仪星君颇有些玩味的看着他,“听说那位帝君隐居了五千余年,算来我也许久没拜见拜见,现下既然帝君在天宫住下,二殿下日后也很是方便了。”

云重没说话,望着北边的层峦流云,皱了皱眉头。

回到天宫,云重径直去了阑珊殿。打扫的仙婢们已经退下,就留了两三个零零散散收拾着,见了云重,行了礼,云重问起羽兰榭,便指向殿外的花圃。

“你倒还没变,到哪儿都带着桃树苗。”

羽兰榭摘了头上包着的兜帽,抬头见是他,咧了嘴角笑得很是欢喜,“之前凭真怎么也不肯我在这天上种桃花,本以为也就只能在馆林拾掇拾掇,而今难得又回来住下,不按我的喜好来,往后还是苦的我自己不是。”

说罢将手里的铲子拍了拍,见土紧实了,便要站起来。云重习惯性的迈了两步,伸手将她手臂扶了一扶。

“你种一棵死一棵,种两棵死一对,父君是不忍见着满院子的残枝败叶,才不许你种。你想吃桃,叫下面按时送来便是,你又何苦自己来种?”

“我就是不服气,行靥种的活,我怎么就不行。文天极寒,种不了也就算了,你们这儿灵气这么足,我就不信——“一桶水浇下去,羽兰榭拍了拍手,满意的跺了两脚,“这回还不活!”

云重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你怎么会想到来天宫?”

羽兰榭轻轻看他一眼,“不是我想,是不得不。这里头曲折,我也不想多说,要问,便问你那好哥哥去。”

云重的哥哥,正是现今天君,亦是阿臻的父君,安晔。云重转了转眸子,又笑道,“问他作甚。今日你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听闻慎纯那儿还储着你离开之前的那些雷天儿笑,不如去喝一盅?”

“是个好主意。”羽兰榭满足的点点头,“这五千年,我都一点儿酒气都没沾上。走,去找慎纯,那小子也该长大了。”

 

于是仙官仙婢们又目瞪口呆的看着二殿下和凤祈帝君两人勾肩搭背猥猥琐琐的往廉贞星君处去了。当然,等仙游回来发现自家酒窖满地狼藉的廉贞星君险些晕过去后又如何找这两个狐朋狗友算账,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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